日子不快也不慢,我与何以梦的聊天也日趋频繁,从最开始的多少学习作业交互,渐渐变成各种趣事分享。
不过更多的还是她与我说。
她与周围同学相处甚好,虽然文静,但并不是那种内向孤僻的性格。
我则是喜欢独来独往,虽然不是社恐,但尽量避免一切多余的社交。
除了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相对年轻,其他老师都是三四十的年纪,授课业户能力都很扎实。
不过体育老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又独具风韵的女子,流畅的肌肉线条展示着充满力量的匀称,面容姣好看着有些冷酷,时常叼着哨子发出一声声尖锐的指令。
第一次体育课便在我们起哄中来了一连串的单杆动作,引体向上之类显得无比小儿科。
于是瞬间征服了全班学生。
何以梦也成了她的小迷妹,也不知道何以梦是如何与她熟络起来,后来还去她家里蹭了好几顿饭。
我成绩一向属于四平八稳的,没有绝对优势的科目,但任何一科拿出来都能打。
所以对于班委课代表这些职位都没太多兴趣,安安静静地当一个群众。
何以梦文科属性的科目明显强一些,最后任了英语的课代表。
英语老师是个四十多的女性,很和蔼温柔那款,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何以梦,也对何以梦有条不紊的工作习惯和态度很满意,似乎也因此爱屋及乌对我青睐有加。
加上我本身英语的笔迹很好看,作文也日常分数数一数二,所以对我也毫不吝惜溢美之辞。
第一次月考在一片青春兵荒马乱的哀嚎中来了。
我感觉倒也还好,感觉有些日常粗心的错误。
成绩出来前稍微有点期待和紧张。
我和何以梦随机在了一个考场,也是整个高中唯一一次。
何以梦在最后考完数学之后没有回寝室,交卷时我留意到她情绪很低落,就默默跟了上去。
对于像她这般乖巧的学生而言,成绩是当时大过天的要事。
我跟得并不隐蔽,只是隔了几个人的距离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着,一路出了学校。
因为是周五下午,隐在接送孩子的家长和出门聚餐的学生中,似两粒尘埃微不足道。
学校旁边就有个开放公园,很大,树环水绕,是平静的好去处和情侣幽会的好场所。
何以梦七折八绕找到一张长椅坐着,双掌托腮呆呆看着面前一丛枯黄枝叶。
时令是深秋,十月多,温度依旧残留盛夏的余孽,但萧瑟的景致是如约而至。
我承认这幕女孩,长凳与秋天的风景美得脱俗静谧,如诗如画,却还是突兀地闯了进去。
何以梦看到我有些愕然,很明显没有料到我会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语调慌乱地问:“你,你怎么在这?”
我走过去,坐在何以梦给我腾出的位置,回道:“我都跟你一路了,居然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反正你也不会害我嘛。”何以梦努力平复情绪,却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
“我记得上次你这副模样的时候考了个全校第一,这次也这么有信心?”我想着岔着话题,但口拙不知如何安慰。
“你别取笑我了……我没写完呢。”何以梦耷拉着眼睛,声音细若蚊蝇。
“同喜,我也不会。”我坦白。
“你骗我吧。”何以梦显然以为我在宽慰她随便编理由。
“是挺难的,时间差点。”我如实道。何以梦是自尊很强的女孩子,花言巧语的安慰容易弄巧成拙。
“走,请你吃饭。没事的啦。”我招呼着,鬼使神差地握住她乖乖摊在腿上的手腕。
“嗯?!”何以梦身子一激灵,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但是很温顺地缩了缩手臂,把她柔软的小手交给我手掌中。
学校周围从来不缺热闹的美食摊,而今天恰好考完收工,人山人海摩肩擦踵的。
何以梦有些怯怯地道:“人好多……看到我们这样有点不好吧?”毕竟方才进入高中,没有人喜欢处在八卦的最中心,被各种不明路人评头论足的。
我也识趣地松开,内心对自己这冲动莽撞又很合理的举动说不出什么感觉,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突兀让何以梦反感而有些懊恼。
这反应在何以梦眼里似乎显得有些怅然若失,慌忙补充道:“我,我一会儿给你牵。”
听到何以梦有些慌乱的声音我才醒悟过来,暗自好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真是心思一个比一个难捉摸,随即扯开话题问她想吃啥,什么口味,哪种类型。
“辣的!”何以梦兴致也挑起来,环顾了一周之后进了重庆火锅店的招牌。
扑腾的辣油挂在鲜嫩的肉上,确实可以缓解一切压力。
何以梦吃得小脸通红鬓额冒汗,眼睛也闪烁起漾漾的光彩。
我看着何以梦一身火锅的呛味和吃辣的喜好跟她这平日文静柔弱的气质完美得融合在一起,似乎心里埋藏的那些印象开始鲜活染色。
“好像,身上味道有些大……”何以梦吸了吸鼻子。
“那回去洗漱下?”我提议。
“嗯……去我家玩吗?”何以梦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见家长?这么快?”我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嘴已经先飞出去了。
平时看那些油腔滑调的小说主角看多了,一个迷糊便开起了玩笑。
但是等我回想起我说了什么之后已经她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tui,你想啥呢!”何以梦有些羞恼,转过头走开。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对不起啦!”我连忙追上去拉住她。她忿忿地甩了两下手,还是停在了路灯旁边。
“不带你去了!”何以梦仰着蹙着了精致面容,似乎对我方才的轻浮有些不满。
“我错了!”道歉要诚恳挨打要立正,我看得出何以梦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我这玩笑在戳中她心中某种秘密的同时由具备了侵犯性,加上本身心情也压抑,方才也是下了很大决心要与我进一步。
被我这不经脑子的一搅和,又急又气,便索性耍起了小性子。
虽然很可爱,但是也很可怕。我好说歹说各种好话哄着,终于还是让她消了气。她家住得很近,走路距学校几分钟的路程。
“要让你失望了,我妈不在家。”何以梦气嘟嘟地说道。
“那你爸呢?”我问道。
“早离婚了,我跟我妈住,她最近和一个叔叔好上了,所以平时一般不在家。周末我回家提前和她说,她就会回来。这样也挺好的,我上学住校,她一个人在家里怪寂寞的。”何以梦像在诉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啊不好意思……”我感觉自己在她面前笨拙得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孩,除了没有童言无忌的资本。
“没事啦,我早就习惯了。”何以梦看来确实不介意,只是人生一段经历,不值得歌颂或者铭记。
我有些怔怔地看着何以梦轻柔的脸颊,感觉到一丝遥远的孤冷,和看透冷暖的淡薄。
这种情愫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高中的女生身上。
我更紧地牵住她的手,何以梦望向我,说:“我们是好朋友,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不会。”我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