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但以史为鉴得到的最真实的结论是,人们从来不以史为鉴。就像错题集里面反复躺尸的那几道题。
我也没记清楚这是何以梦第几次问我同一类题,在我尝试过各种解法思路暗自得意时,总能被下一次她无辜的眼神打败。
她占据了我同桌的座位,俯身贴过来要我再演示一遍这个函数题解析。
午后的阳光洋溢在她清秀的面容上,在教室的空气里恣意地渲染着青春活力,而半长及胸的柔顺长发不时掠过我手臂,配合着她清脆又有些羞赧的语调,总让人无从拒绝。
何以梦是标准的高中校园女生,不熟时看着有些沉默和孤独,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攻击性。
熟络起来也是温温柔柔的性子与慢条斯理的语调,以及偶尔显得有些狡黠俏皮的恶作剧。
单纯用美,漂亮或者好看来形容她显得有些单薄。
有些女生是这样,初见是浮光掠影,未能惊为天人。
但在时间流水般的洗涤下,明珠拂却蒙尘,璞玉几番琢磨,察觉之际已经在心底烙下个恰如其分的倩影。
她时常简单扎个马尾或干脆披散在肩后,穿着浅色清新又有质感的衣服,在视野里很自然地融入,却总能抓住注意的焦点。
她是班上甚至于年级中比较有人气的女生,成绩优秀,性情温和,生得秀美,又不似那种飘然不近人情的遗世独立。
我单纯就是成绩好,以及和她认识得早。
学校是新建不久,深红色统一的欧式风格,面积也较之前上学的初中大了不知多少。
因为新,所以各种设施设备一应俱全,在黑板粉笔流行的年代已经开始白板多媒体教学了。
因为新,从各个地方招了新的老师和学生,机缘巧合下互相认识。
路是四平八稳的黑色柏油路,像血脉一样穿梭在各个建筑群和之间。
树与人一般,还是些初来乍到的青涩模样。
我很喜欢在入夜后漫无目的地去路上放空,看星河流转和萤火灯光。
也是在路上我与何以梦相遇,自然同行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除学习外的一切。
终于把这题又解释了一遍,然后收获了一颗薄荷糖。
好像我曾经遇着生在路边的薄荷叶时提了句喜欢这种清新的气味。
何以梦大大方方地感谢之后回去她的位置,留下空气中氤氲着的似果香般好闻的气味。
但是我确实没有多少天赋去鉴别种种女孩子的化妆品。
很多人会问我问题,我也来者不拒。
我知道何以梦是最特别的一个,因为她是我会起虚荣心,会有意解答得慢一些——可惜她冰雪聪明,一点就破。
以及嗅不到这若隐若现的体香时有一丝失落。
青春永远是蒙着纱,隔着纸,迷着雾。美得虚幻隐晦,又让人浮想万千。
“你俩是不是…”晚自习上,同桌成清欢一脸八卦的眼神。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也是知名的讯息中转站,班上谁谁谁跟隔壁班某某某怎么样,了解程度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插足了这段感情。
而且她装扮也相对成熟,很喜欢捯饬自己的外表,加上本身便有姿色,也是很受除了老师之外的其他人欢迎,属于男女通吃的类型。
虽然我们分班后已经是成绩最好的班级,但成绩与乖巧并不相关。
她依旧凭借自己谁都聊得来的本事让班主任头疼不行。
最后无奈塞在我旁边,想让我压压她的性子。
“昨天的化学平衡已经会了?”我直接反问。
“草!快借我抄一下,来不及了!!”成清欢想起明天一早要交的作业,花容失色,却被我一脸正气地回绝了。
“你先做,不懂的我跟你讲。”我回道。
在我看来学校一直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成绩好会被天然赋予一些特权和威慑力。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总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而且所有人似乎已经默认并且当做理所当然。
成清欢每次被我以作业要挟,都会咬牙切齿地从凶神恶煞的母老虎萎靡成一只温顺的猫。
也可能因为我是班长,不管事,威信全来自于成绩稳定班级第一年级前几。
这是故事发生的地点,梦开始的时间,角色欣欣然登台。幕起时万物苏醒,幕落后各朝南北再问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