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猎猎,旌旗飘摇。
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东都的官道上,车轮碾过青石路面,发出低沉的辘辘声。
天色未明,晨曦的微光在天际缓缓浮现,驱散夜色的阴霾,然而我的思绪,却仍停留在离别时的那一刻。
车外,风拂过我的衣襟,带着江湖的苍凉与未知。车内,两道曼妙的身影静静坐着,各怀心思。
柳夭夭侧倚在车壁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是仍未完全睡醒,眉眼间带着慵懒而随意的笑意。
小枝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天边,神色淡然,却藏着几分隐隐的不安。
“公子,你累吗?”小枝轻声问道。
我握着缰绳,目视前方,淡淡一笑:“赶路呢,不妨事”
柳夭夭在车内轻轻嗤笑一声,折扇微微敲着掌心:“景公子,你怕不是在想某个姑娘,心神不宁?”
我不答,只是微微一顿,手掌收紧缰绳,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向前方的天际。离开归雁镇前的那一夜,许多画面,至今仍未散去。
浮影斋地下室,灯火幽幽,映照着一排排藏匿的卷轴、书册与暗格。我站在其中,目光凝视着手中的两幅画像,沉默良久。
一幅,是林婉。
她的目光温柔如水,静静地望着远方,仿佛她一直以来的姿态——安静地等待,无声地关怀,未曾真正走近,却又始终不曾远离。
另一幅,是小枝。她的笑容天真烂漫,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狡黠,仿佛随时都会捉弄人,又仿佛在用这份活泼掩饰着某些不愿言说的情绪。
一人如水,一人如风。
柳夭夭站在一旁,眯着眼打量着我的画作,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这两幅画,藏在这里,又多了两副收藏。”
我轻轻吹了吹画上的墨迹,缓缓道:“留在这里,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柳夭夭轻笑一声,折扇微微一转,半开半掩,眸光意味深长:“是怕东都之行太危险,所以不想让她们成为牵挂,还是……你自己已经分不清心里最在意的,究竟是谁?”
我沉默不语,只是将两幅画小心翼翼地收起,置于地下密室的暗格之中。那一刻,我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无奈的感慨。
天光微熹,晨风拂面,归雁镇的城门前,人影寥寥,唯有将离之人,静立于此。
沈云霁站在一侧,目光温和,手中执着一壶温茶,递到我面前:“东都路远,保重。”
我接过茶盏,轻轻饮下一口,感受着暖流入喉,回以微笑:“沈姑娘,我会。”唐蔓则负手而立,目光冷淡,虽未言语,但眉宇间似仍带着几分不满。
“唐捕头,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叹了口气,看向她。
她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我肩上的伤口,语气不善:“你这次走,最好别再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我一怔,随即失笑:“看来你确实是在生气。”
“哼。”唐蔓侧过脸,不愿与我多言,神色却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唐捕头,我有一事相托。”我正色道。
唐蔓眉头微蹙,冷冷道:“什么?”
我缓缓道:“林婉……”
她微微一怔,神色变得微妙。
“她一个人在镇上,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沉声道,“我知道你忙于公务,不便照顾,但若她有什么事,还请你能帮上一帮。”
唐蔓沉默半晌,最终低声道:“她是你的什么人?”
我微微一滞,随即苦笑道:“朋友。”
唐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深邃莫测。
气氛微微凝滞。
最终,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语气仍带着些许不耐,却终究答应:“我知道了。”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她的不满,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受伤。
但这份复杂的情绪,我却无心深究。
我望向四周,目光在城门外扫视了一圈,却始终未曾见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林婉,她没有来。
我并未让她送别,可心中终究还是存了一丝期待。
这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
“景公子,你又在想什么?”
柳夭夭的声音自车内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不会真如我所言,在想着哪个姑娘吧?”
我回过神来,轻轻扬起缰绳,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只是想着东都之行,还不知该如何布局。”
柳夭夭轻哼一声,掀开帘子探出头来,折扇轻轻敲着掌心:“东都是龙潭虎穴,少不了杀机,但也少不了风月佳人。景公子,你可得悠着点。”
我笑了笑,收回目光,目视前方。
马车轻轻颠簸,车轮碾过被露水浸湿的泥土,发出沉稳的辘辘声。
前方的天地广阔无垠,日光自东方缓缓升起,照耀在道路两侧的稻田间,折射出一片金黄的光辉。
我坐在车辕上,单手执缰,身后的马匹吐息悠长,拉着马车缓缓前行。晨风拂面,吹去连日来的疲惫,也让我难得地享受这份静谧的旅程。
车厢里,柳夭夭懒洋洋地倚着软枕,似乎还未完全清醒,偶尔传来翻身时的轻微响动。相比之下,另一个人则比她更耐不住车内的沉闷。
帘幕微微掀起,一道轻盈的身影跃上车辕,稳稳落在我身旁。
小枝。
她穿着一件素雅的短袄,双手轻轻扶住车沿,灵动的眼眸映着晨光,带着少女独有的朝气。
她望着远方的景色,轻轻呼了口气,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公子,原来赶路的感觉……比待在马车里舒服多了。”
我失笑:“你该学学柳夭夭,她就知道享受。”
小枝微微一撅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柳姐姐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我才不是呢。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离开归雁镇,往外面走。”
她的话让我微微一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
小枝自幼跟着沈云霁,虽然在瑶香阁长大,却极少离开归雁镇,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就像书里的故事般遥远而神秘。
而如今,她就这样轻盈地坐在我身旁,目光透亮,充满期待。
我轻轻拉紧缰绳,驾着马匹稳稳向前,笑着问道:“你不害怕吗?外面的江湖,可比瑶香阁复杂得多。”
小枝侧头看着我,眨了眨眼,嘴角轻轻扬起:“有公子在,怕什么?”晨光洒落在她的脸上,映出一抹柔和的光影,她的目光纯净,透着毫不掩饰的信任。
我的心微微一动,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倒是信任我。”小枝轻轻晃着双腿,声音柔柔的:“当然。公子可是归雁镇最厉害的人,连谢行止都被公子算计了一次呢。”
我轻轻一笑:“若真能算计他,又岂会让他飘然离去?”
小枝眨了眨眼,认真地想了想,忽然轻轻倚靠在车沿上,语气有些玩味地道:“公子,其实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得多。”
我微微一怔:“哦?”
她侧过头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狡黠:“不然,沈姐姐怎么会放心让我跟着你?唐捕头又怎么会一脸不情愿地送你出镇?柳姐姐更是难得愿意搭上这趟旅程……公子,你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大夫吗?”
我望着前方,沉默片刻,忽然失笑:“小枝,你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她得意地笑了笑,双手抱膝,轻轻晃着双腿:“那是因为我现在在江湖上了,总要学着点。”
我收紧缰绳,目光微微沉了沉,缓缓道:“东都之行,恐怕不会比归雁镇轻松。”小枝收起笑意,认真地看着我:“公子,去东都后,我们要做什么?”我沉吟片刻,缓缓道:“密函的线索,极有可能藏在沈云霁的一位故交手中,那人久居东都,若能找到他,或许能揭开密函真正的秘密。”
小枝点点头,目光微微闪烁:“那谢行止呢?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封密函。”
“他不会。”我沉声道,“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能力。”
小枝轻轻咬着下唇,目光带着些许忧虑:“公子,你的‘恐’之力……是不是已经被他察觉了?”
我握紧缰绳,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点头:“他不会完全确定,但他一定猜到了。”小枝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轻声道:“公子,那你会不会……以后越来越危险?”
我微微一笑,语气轻松:“江湖本就如此。”
她抬起头,目光里透着几分认真:“那公子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做什么事。”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望着她,忽然间,心头浮现出一种久违的暖意。
这一路荆棘未卜,可至少,现在的我,并不孤单。
马蹄踏碎了晨曦,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官道上,映照着少女温柔而坚韧的侧脸。
“公子,你现在是不是在享受这份时光?”小枝忽然笑着问道,目光灵动如星。我微微一怔,随即轻笑道:“为何这么问?”
她伸了个懒腰,仰头望着天际:“因为你笑得很轻松。”
我没有回答,只是握紧缰绳,目视前方。
是啊,此刻的天光尚好,马车平稳,两旁田野绿意盎然,晨风微凉,身旁有佳人相伴,世事纷扰,似乎都离我很远。
若江湖不是如此险恶,若没有那么多的阴谋和杀机,这般的时光,的确让人流连。“公子……”
小枝轻轻歪着头,声音柔和而期待:“等东都的事了结了,你会带我去更远的地方吗?”
我微微一笑,目光深远:“好。”
此刻,马车仍在缓缓前行,远方的天地广阔无垠,而我的心,也在这一刻,生出了几分不属于江湖的轻松与畅快。
小枝正说得兴起,忽然,她的笑容微微一滞,目光扫向前方,眼神透出一丝惊讶:“公子,你看前面……怎么这么多人?”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官道两侧的树荫下,约莫二十来个壮汉,手持刀棍,正大摇大摆地站在路中央。
他们的衣着各异,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凶悍之色,有人搓着手中的铁棍,有人咧嘴冷笑,还有几个家伙,已经跃跃欲试地向马车望来。
为首的一个黑脸大汉叼着草根,横刀挡在道路中央,瞪着我们,粗声粗气地道:“前面的马车,留下盘缠,爷几个给你们个痛快路走!”
小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凑近低声道:“公子,我们才刚离开镇子,就遇上劫道的,看来你真是天煞孤星呢。”
我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握紧缰绳,叹了口气:“这群人真是没眼光。”小枝点点头,笑得更欢:“对呀,明明我们看起来这么穷。”
这一路风尘仆仆,我的衣衫上还带着些昨日奔波留下的灰尘,柳夭夭更是懒得收拾,依旧穿着出镇时的衣裙,而小枝打扮素净,怎么看都不像是富商公子。
可这群劫匪仍是盯上了我们,看来并非随机打劫,而是专门在此埋伏过往行人,抢的只是“路费”。
“喂,前面那个赶车的。”黑脸大汉瞥了我一眼,声音粗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快点把钱交出来!要不然……”
他话未说完,我已经缓缓勒停马匹,目光冷静地打量着眼前这群人。
他们站位松散,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若是马车一旦逼近,他们便可瞬间合围,从两侧同时围攻。
这些家伙,虽是劫匪,却并非没有章法,显然干这一行已久。
小枝坐在车辕上,兴致勃勃地望着他们,凑近我耳边低语:“公子,我们怎么办?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一个都打不过。”
小枝一愣,随即“噗嗤”一笑:“这下糟了!”
她的语气轻松,可我却知道她并非真的不担心,而是习惯以玩笑掩饰心中的不安。
黑脸大汉见我迟迟未动,脸色不耐,狞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弟兄们——”
“等一下。”我举起一只手,语气无奈,“你们劫道也要挑人,真没看出来,我们像是富商吗?”
黑脸大汉皱眉:“少废话,商队我们劫,穷鬼我们也劫。”
我心里暗骂一句:“这群人属实过分。”
无奈之下,我只得缓缓起身,伸手摸向怀中,装作要取银两。可就在这时,黑脸大汉的目光猛然一寒,猛地挥手:“动手!”
数名壮汉瞬间扑来!
“公子,小心!”小枝惊呼一声,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
我暗道一声“不妙”,本想策马冲出重围,可他们的速度极快,刀光已然挥来!
我咬牙侧身躲过一刀,勉强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挡下另一记劈砍,可身形却已然被逼得后退!
小枝眼见情况不妙,手忙脚乱地在身后摸索,终于从马车上扯出一根木棍,狠狠地朝扑来的劫匪砸去:“去死!”
“砰!”
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对方身上,可惜没什么杀伤力,对方只是愣了一下,旋即怒吼着挥刀反击!
我心中暗叫不妙,眼看刀锋直逼而来,手上的短刀却已来不及架住——“啪!”
一只素手蓦然伸出,修长白皙,轻轻一拨,那劫匪手中的刀竟诡异地偏了方向,斩入地面,溅起尘土!
紧接着,一道慵懒却透着淡淡戏谑的嗓音响起:“哎呀,公子真是没用啊,连几个毛贼都应付不了。”
柳夭夭,出手了!
她身形一掠,宛如闲庭信步,手中折扇轻轻一挥,一名劫匪便踉跄着向后摔去。
她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红唇轻启:“这么多人欺负我家公子,未免太不像话了吧?”
黑脸大汉脸色一变:“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柳夭夭轻笑,下一瞬,身形陡然暴起,折扇展开,直指敌方破绽!
片刻后,众匪狼狈逃窜,而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我能学武,是否就不必如此狼狈?
我执缰驾马,感受着清晨的微风拂过,方才的劫匪已成过眼云烟,唯有车后那几根断裂的刀棍仍留在原地,仿佛诉说着这场不太体面的遭遇。
小枝仍坐在车辕上,摇着腿,嘴角噙着笑意,侧头看着我:“公子,你刚才的表现……是不是有些狼狈了?”
我叹了口气,懒得反驳,只是继续驱赶马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车厢内。
柳夭夭正斜倚着软枕,手持折扇掩唇打了个哈欠,嘴角仍带着那抹慵懒而戏谑的笑:“景公子,你这点身手,连几个劫匪都应付不来,若遇到真正的江湖高手,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我想学武。”
她手中的折扇微微一滞,似笑非笑地睨着我:“哦?你这可是认真的?”我点头,目光微凝:“刚才那一战,让我明白,若想在江湖中活下去,单凭医术与智谋,终究是有限的。”
小枝附和地点头:“公子这话倒是没错,光靠算计,可打不过人家拳头。”柳夭夭嗤笑一声,折扇轻轻一敲掌心:“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当真以为,习武之道是朝夕可成的?”
“当然不是。”我缓缓道,“但若不迈出这一步,就永远没有机会。”柳夭夭微微眯起眼,目光闪过一丝深思,片刻后,她忽然轻轻一笑,语气意味深长:“你这想法,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挑眉:“谁?”
她轻轻甩开折扇,悠悠道:“在去东都的途中,有一位我的旧识,他隐居山林,早年间曾是江湖中的一位奇人,论起武学造诣,世间少有人能及。”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此人是谁?”
柳夭夭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缓缓道:“江湖中曾有人唤他——弄影先生。”
“弄影先生?”小枝歪了歪头,显然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
我亦皱眉沉思,这个名字在江湖上似乎从未听闻。若真如柳夭夭所说,此人武学造诣极高,为何在江湖中毫无名声?
柳夭夭微微一笑,轻敲折扇:“他并非真正的隐世高人,而是……看破了江湖,选择隐退。”
“看破?”我低声重复,隐隐感觉其中另有深意。
柳夭夭微微颔首,目光幽深:“他曾言,世间武学,不过是人对‘规则’的模仿,而规则,终究是被更高的力量所书写的。”
小枝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柳夭夭笑意更深,轻轻摇头:“这便是弄影先生的古怪之处,他的武学,并非拘泥于所谓的门派套路,而是一种……‘理解战局’的方式。”
“理解战局?”我微微一震,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恐”之力。
这……是否也是某种“理解战局”的能力?
柳夭夭似乎看出了我的思索,微微一笑,继续道:“若你真心想学武,或许可以去见他一面,看看他是否愿意指点你。”
小枝歪着头,笑眯眯地问:“那他会愿意吗?”
柳夭夭眯起眼,语气颇为玩味:“这个嘛,就看景公子的机缘了。”马车继续前行,晨光在道路两旁的树木间跳跃,洒落斑驳的光影。
我微微握紧缰绳,心头隐隐有些期待。
弄影先生……这个名字未曾出现在江湖的任何传闻中,却让我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与好奇。
若他的武学真的如此不同寻常,他究竟是如何习得?
他又为何选择隐世?
更重要的是,他说“武学是对规则的模仿”,那么……规则是什么?
柳夭夭看着我,忽然轻轻一笑:“景公子,你可知道弄影先生为何取这个名字?”我微微皱眉:“为何?”
她眸光幽深,缓缓道:“弄影者,拨弄光影之人,他能看透虚妄,亦能拨弄命运,但世间无人知晓,他本身……究竟是人,还是光影本身。”
小枝听得愣住:“听起来……好玄乎啊。”
柳夭夭意味深长地轻笑:“所以啊,若你真的见到他,可要问清楚,他教你的,究竟是武学,还是……规则。”
我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前方渐渐清晰的道路,轻轻一抖缰绳。
东都未至,我已循着柳夭夭的指引,踏入这片不属于尘世的森林。
这片林子与寻常山林截然不同,枝叶繁密,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树冠遮挡,偶尔有零碎的日光透过叶隙洒落,却在地面形成诡谲的光斑。
走在其中,仿佛置身梦境,半明半暗,真假难辨。
这里没有人烟,没有鸟鸣,只有风穿透树枝的低语声,仿佛某种看不见的存在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柳夭夭带着懒散的笑意,站在一处藤蔓交错的石壁前,折扇微微一扬,眸光透着几分幽深:“景公子,这里便是弄影先生的隐居之处了。”
我望向前方,林间一座木屋若隐若现,半沉于阴影之中,半沐于光辉之下。
木屋仿佛并非真实存在,而是依附于光影之间,光照之处,它似乎微微浮现,阴暗之中,它又仿佛融入虚无。
我心头微微一震,目光微凝,缓缓迈步向前。
林深雾重,光影交错,浮光掠影,玄妙无形。
弄影先生的木屋,半隐于黑暗,半映在光辉之中,宛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处幻境。
屋内一炉幽香袅袅升腾,混合着林间湿润的空气,让整座房屋更显缥缈不定。
我盘膝而坐,感受着四周流转的气息,而那道身影,依旧立于黑暗之中,始终未曾显露出真正的形貌。
他是人,抑或是影?
他是引导者,还是窥视者?
这一刻,我不禁想起柳夭夭所说的话——拨弄影子的人,他本身也是影子吗?
弄影先生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自黑暗中回荡:“景曜,你可曾想过,你的‘恐’之力,究竟是什么?”
我缓缓抬头,沉声道:“‘恐’……是对杀机的感知,是在极限时刻洞悉战局的能力。”
弄影先生微微一笑,笑意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不错,但不够。”
“你只是看到了‘恐’之力的表象,却未曾真正理解它的本质。”
“恐,并不仅仅是感知危险。”
“恐,是窥视。”
我眉头微皱,默默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你为何能预知攻击轨迹?为何能察觉敌人的破绽?”
“因为你并非依靠‘直觉’。”
“你的能力,本质上是窥探规则的裂隙,是洞察敌人的下一步行动,而不仅仅是感官的放大。”
我心头一震。
窥探规则的裂隙?
弄影先生缓缓道:“世间万物,皆在规则之内运行。剑落的轨迹,拳锋的冲击,敌人的进退,皆有迹可循。而你,能在瞬息之间,找到那个破绽,那个漏洞,那个最薄弱的缺口。”
“你并非感知杀机,而是在窥探‘规则’。”
我瞳孔微缩,脑海中回想起过去那些生死瞬间——当我运用‘恐’之力时,我所看到的,并不仅仅是敌人的招式,而是整个战局的‘最优解’。
“所以,”我低声道,“恐的本质,是让我在战斗中,看到最有利的选择?”
“是。”弄影先生轻笑,“但也是……对规则的干涉。”
我身子微微一震,仿佛隐约窥探到了一丝更深的真相。
恐,并不仅仅是感知危险,而是对规则的一种运算、解析,甚至……是超脱?
弄影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晦涩,缓缓道:“你的‘恐’之力,并非终点。”
“七情轮转,万物归一。你的能力,并不止于此。”
我心头微微一震:“七情……?”
“喜、怒、哀、思、悲、恐、惊。”弄影先生轻轻吐出七个字,声音低沉:“你如今觉醒的,不过是‘恐’。”
“但未来,你的七情将一一引燃。”
“当七情合一,你终将……直面命运的真相。”
我的心跳微微加快,隐约感觉弄影先生所言的“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庞大。
“七情……合一?”我低声重复,喃喃道,“到那时,我会变成什么?”弄影先生的声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这,便是你的命运。”他停顿片刻,随即淡然道:“或许,那时的你,将不再是‘人’。”我猛然抬头,目光骇然,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寒意。
不再是人……?那我会变成什么?
但弄影先生未再解释,他只是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就在我尚未从这番震撼的言语中回神时,忽然,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一道寒光映入眼帘,一柄剑,静静地横陈于我面前。
这剑通体乌黑,剑身未有锋芒,却透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沉稳气息。
它不像普通的利剑,而更像是一种极度凝练的器具,仿佛是为我的能力量身打造。
弄影先生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这柄剑,名‘七情’。”
我缓缓伸手,指尖触碰剑柄的瞬间,一股冰冷而沉静的气息顺着指尖传入掌心,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你的‘恐’之力,若没有与武学相合,终究只是被动的防御。”
“这‘七情剑’,与‘七式剑法’,便是为你而生。”
弄影先生的声音缓缓道:“此剑,虽无锋刃,却可随七情而变。”
“而这七式,便是基于你的能力所创。”
当我缓缓握紧剑,心头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触。
这柄剑,仿佛是为我而生。
但这一刻,我也隐约明白了——
七情非天赐,而是规则的塑造。
当我将七情尽数掌控,我是否还是自己?还是成为了某种更高维度存在的工具?弄影先生未曾回答,他只是微微一笑,声音幽幽:“去吧。”
“你的路,还长得很。”
林间晨光洒落,我缓步走出木屋,黑影微微晃动,仿佛无数目光在注视着我。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七情剑,目光坚定。
不管未来如何,现在的我,必须走下去。
林间晨光洒落,清风徐来,树叶微微摇曳,光影交错之间,天地仿佛都带着一丝朦胧的梦幻感。
我握着“七情剑”,缓步走出弄影先生的木屋,本以为自己会回到那条来时的大道,却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然全然不同。
这里,不是我来时的森林。
我立于原地,微微皱眉,目光扫视四周,试图辨别方向。可无论怎么看,这片天地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陌生感。
天空湛蓝,云影浮动,远处一座湖泊如明镜般倒映着苍穹,湖水清澈无波,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静静地躺在大地之上。
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微微涟漪,粼粼波光晃动之间,远处竟依稀可见一抹绰约的身影。
我下意识地往湖畔走去,步伐轻缓,不知为何,心底竟隐隐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不该真实存在。
直到我走近湖岸,那道身影才彻底映入眼帘——
一位女子静静地躺在湖边的青石之上,衣袂轻扬,宛如沉眠于梦境之中的仙子。
她的长发宛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微风轻轻拂动她的衣襟,淡雅的服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柔和曲线。
湖光映照着她的肌肤,如玉石般剔透,睫毛轻颤,仿佛正沉浸在一场幽长的梦境之中。
她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与周遭的美景浑然一体,宁静得让人不忍惊扰。
我心中微微一颤,目光落在她的面庞上,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
我,到底身处何处?
微风吹过湖面,带起一丝丝湿润的水汽,我静静地站在湖岸,久久没有动作。
四周的景色美得太过不真实,就连脚下的草地,都比寻常柔软青翠,空气之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不似尘世的气息。
这是现实,还是幻境?
脑海中回想起方才离开弄影先生木屋的情景,我本该回到那条来时的大道,可为何转瞬之间,我便身处这片湖畔?
是有人引导?还是……规则的作用?
这时,湖面微微荡漾,仿佛天地之间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正在流转。
我握紧了手中的“七情剑”,深吸一口气,心神沉稳,不急于打破这片寂静,而是静静观察四周。
湖水依旧平静无波,唯有女子的长发轻轻拂动,她的呼吸平稳,仿佛仍沉浸在梦境之中。
片刻后,我缓缓俯身,低声唤道:“姑娘?”
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缓缓睁开双眼。
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映入我的视线,澄澈而幽深,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眸光微微闪烁,似乎带着一丝惊讶,又似乎……早已预见我的到来。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清柔,带着一丝空灵的韵味,仿佛透过湖水回荡在天地之间。
我微微一怔:“你认识我?”
她静静地望着我,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在走向‘未来’吗?”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我的心头微微一震。
这一刻,我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
我并非偶然来到这里。
这一切,或许早已注定。
湖水轻轻荡漾,天地之间的气息微微变幻,仿佛有某种隐秘的规则,在这一刻悄然运转……
她的话音如清泉滴石,空灵中透着无尽深意,似从遥远的梦境传来,撩拨得我心湖微澜。
我凝视她那双如星辰闪烁的眼眸,澄澈幽深似藏尽天地奥秘,心中豪情与疑惑交织,低声道:“姑娘此言何意?莫非你知我来路?”
她未答,唇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起身缓步走近,衣袂飘扬如云雾轻舞,湖光映在她如玉肌肤上,剔透中透着一丝不真实的柔光,宛若仙子降世。
她走至我身前,近得能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清香,非花非木,似湖水深处孕育的灵气,撩人心魄。
她的眼波流转,似笑似叹,轻声道:“你来此,既是缘,亦是劫。”
言罢,她纤手轻抬,指尖触及我胸膛,隔着衣衫传来一丝温热,似有无形之力透入心脉,引得我气息一滞。
她未退,我亦未避,四目交接间,天地仿佛静止,唯有湖风拂动她的长发,宛如流水倾泻,缠绕着我的视线。
我心弦暗震,似有烈焰自心底燃起,低吼一声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柔软如花瓣,微凉中带着湖水的清甜,似梦中初绽的莲花,触之即化。
我初时轻吻,唇瓣相触如湖面微波,试探她的心意,她眼睫轻颤鼻息微乱,纤手攀上我肩,指尖扣住衣衫,似欲推拒又似依恋。
我心神荡漾,豪情与柔情交融,舌尖撬开她唇缝探入其中,与她香舌缠绵追逐。
那舌柔滑如丝,初时羞涩退缩,旋即如湖水缠藤,与我交织嬉戏,气息相融带出一声声低吟,似天籁回荡湖畔,撩人心魄。
她低哼,身子软若无骨倚入我怀,我手滑至她腰际,指尖隔着薄衣摩挲那纤细腰线,触感温软如脂,似蕴无尽诱惑。
她娇躯微颤,低吟更急,我低笑解开她衣带,淡雅纱衣如云散开,露出如玉肌肤,莹白中透着湖光映照的柔晕,美得令人屏息。
她的胸前双峰饱满挺立,淡粉乳晕在波光下若隐若现,乳尖微翘如樱,似在无声召唤。
我喉头滚动,俯身吻上她颈侧,唇舌在她锁骨间流连,留下湿热痕迹,她仰首喉间溢出细碎呻吟,纤指插入我发间,指甲轻陷,似痛似乐。
我的吻如烈焰燎原,渐次下移,唇瓣落在她胸前,含住一侧乳尖,舌尖绕着那嫣红轻旋吮吸,似品梦中至味。
她惊呼,身子弓起如弦,胸脯不自觉挺向我,似渴求更多。
我另一手复上她另一侧柔软,指腹揉捏那敏感顶端,时轻时重如拨琴弦,引得她娇喘连连,双腿夹紧似压抑下身那股异样热流。
她低声道:“君……”声如泣露,羞涩与情动交织,撩得我心火更盛。
我抬头见她脸染桃红,眼眸半闭气息急乱,宛如湖中芙蓉娇艳欲滴,手掌顺势下滑,抚过她平坦小腹,指尖探入纱裙边缘,触及一片湿润,温热黏腻如湖泉暗涌。
她猛颤睁眼羞道:“不……”
我低笑在她耳畔轻语:“既入此梦,随我共赴。”言罢指尖轻探,拨开那柔嫩花瓣,指腹在她敏感处轻旋,湿滑触感如丝如蜜,让我呼吸一滞。
她咬唇喉间呻吟难抑,双腿颤抖夹住我手,却无法阻挡那快感如潮涌来,似湖水漫过心岸。
她的喘息愈急,身子软成一滩水倚在我怀,我知她情动已深,起身将她抱起置于湖边青石之上。
她衣衫尽褪,赤裸娇躯在湖光下如玉雕琢,双峰颤动,腿间湿意隐现,羞涩中透着无尽魅惑,似湖中仙子降凡。
我褪去衣袍,露出精壮身躯,肌肉如铁铸,线条硬朗带着江湖血火淬炼的痕迹,下身昂然挺立,尺寸惊人,青筋盘绕如虬龙,散发雄浑气息,似剑出鞘锋芒难掩。
我俯身压下,双手撑在她身侧,低头吻她唇,腰身一沉分开她修长双腿。
她惊呼,双臂环我颈项,指甲嵌入我肩头,似紧张似期待。
我低吼试探进入,硕大顶端挤开她紧致花径,湿滑却狭窄的触感如丝绸包裹,让我额头渗汗,豪情中生出怜惜。
她皱眉轻呼:“疼……”
我停下吻她额头低声道:“随我入梦。”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绷娇躯,我趁势深入,缓缓推进直至全根没入,似长剑归鞘契合无间。
她低吟,双腿不自觉缠上我腰,眼中泛起迷离如湖水荡漾。
我开始律动,初时缓慢如湖波轻流,每一下深入到底感受她体内柔软包裹,似琴音渐起低沉悠长。她
咬唇眉头微皱却渐入佳境,呻吟从压抑转为放开,带着欢愉如歌。
我俯身吻她唇,腰身加速如急风骤雨,撞击间带出水声,青石微颤与她娇喘交织成一曲动人乐章。
她双手抓我背肌,指甲划出红痕,低声道:“好深……”声如丝竹撩人心弦,我低笑吻她耳垂,动作愈发迅猛,每一次抽出再狠狠插入都撞得她娇躯轻颤,胸前双峰随节奏晃动,荡出一片淫靡肉浪,似江湖豪客挥剑斩风酣畅淋漓。
节奏渐急如战鼓擂动,她的呻吟高亢,双腿夹紧我腰迎合撞击,下身湿意更浓,花径内壁收缩如柔荑紧握,让我爽得低吼连连,似剑意破空。
我手扣她腰力道加重,每一下顶至她最深处如长虹贯日,似要将她贯穿。
她忽道:“我不行了……”声带哭腔颤抖,身子猛地绷紧如弦断,高潮如潮水席卷而来。
她尖叫,花径剧烈痉挛,大股湿液涌出浇在我顶端,温热黏腻似湖水润地,让我头皮发麻如受雷殛。
我受此刺激再难忍耐,低吼着加快冲刺如狂风卷浪,数十下后猛地一沉顶入她最深处,滚烫热流喷射而出灌满她体内,似烈阳坠湖雄浑炽热。
她再次轻哼,身子痉挛,双臂死死抱我,眼中泪光闪烁似痛似乐,似一曲琴音在高潮处戛然而止余韵悠长。
两人相拥于青石之上,我退出她体内带出一片湿黏,似剑归鞘后的平静。
她蜷缩我怀中气息未平,脸上潮红未退,带着满足与羞涩如湖中花开。
我抚她长发吻她额头,低声道:“此何处?”
她抬头眼含柔光,轻声道:“心即梦。”声如湖风轻拂,透着仙子般的空灵与深情。
湖光渐熄,天色朦胧,唯余两人缠绵气息弥漫湖畔,似剑意与湖梦交融,天地间一场如幻的共鸣。
湖水复归平静,我起身整理衣衫,她倚石而坐,衣袂轻扬,笑靥如花。
我回首凝望,心中知晓,此梦虽美,却未必真,然那缠绵一刻,已如湖中倒影,永存心间。
湖水静静荡漾,晨曦洒落在水面上,折射出粼粼光影,仿佛千万碎金浮游其上。
微风轻拂,带着淡淡的花香与湿润的水气,让人恍若仍置身梦境之中。
我缓缓睁开眼,目光微微一凝。
四周依旧是那片静谧的湖泊,碧波如镜,草木青翠,天地之间充满了空灵之感。可那道倩影……早已不见踪影。
方才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幻?
我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湖畔的青石尚存些许温度,仿佛刚才的相遇仍留有余温。
可环顾四周,除了一片清幽的湖光山色,却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影。
“是梦吗?”我喃喃自语,低头望向湖面,映照出自己略显迷惘的脸。
刚才的女子……那双清澈幽深的眼眸,她的声音,她的话语……“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在走向‘未来’吗?”
那句话仍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如水波般扩散开来,久久未曾散去。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公子!你在哪里?”
我心头微震,抬头望去,便见到小枝站在不远处的林间小路上,探头张望,俏丽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公子?”她再次唤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我微微晃了晃神,强行收回心绪,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向她走去。
“公子,你刚才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了?”小枝快步迎上来,眼神中透着几分关切,“柳姐姐还以为你迷路了,让我来找你呢。”
我轻轻一笑,语气平淡:“不过是随意走走,散散心罢了。”
小枝歪了歪头,狐疑地看着我:“是吗?可你的脸色……怎么有点不太对?”
“没什么。”我轻描淡写地说道,脚步未停,径直往回走。
小枝却仍旧不依不饶地跟在身后,边走边打量着我:“你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了吧?是不是碰上妖怪了?”
我微微一怔,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
“妖怪……”我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若说方才湖畔的那位女子真是妖,那她定是世上最美的妖。可若她并非妖,又为何能在瞬间消失无踪?她的话,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枝见我不回答,撅了撅嘴,也不再追问,只是快步跟上,拉住我的衣袖,轻轻一晃:“走啦,柳姐姐等着呢。”
待回到马车旁,柳夭夭正慵懒地靠在车壁上,手中折扇轻摇,目光斜睨着我,似笑非笑。
柳夭夭目光若有所思地扫了我一眼,忽然淡淡道:“景公子,你倒是说说,你此次拜见弄影先生,究竟得了什么?”
她语气慵懒,仿佛随口一问,但我听得出其中暗藏的深意。
我微微一怔,沉吟片刻,索性如实道:“弄影先生指点了我的‘恐’之力,揭示了它的本质,并赐我一剑,传授七式剑法。”
柳夭夭轻轻挑眉,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语气似笑非笑:“哦?竟有此事?他居然会亲授剑法?”
“为何不会?”我反问。
柳夭夭轻叹一声,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弄影先生之名,江湖罕有人知,连许多成名高手都难得见他一面,能得他一言点拨,已是天大机缘。可他不仅指点了你,还赠剑传法……景公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我目光微沉,心中微微一动。
柳夭夭合起折扇,声音轻缓,却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这意味着……你在他眼中,并非寻常之人。”
我沉默,心头浮现出弄影先生的那句话——“七情轮转,万物归一。你的能力,并不止于此。”
他的态度,他的话语,他的赐剑与授法,都隐隐透露出一个事实:他早已知晓我的潜能,甚至……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的未来。
柳夭夭轻轻一笑,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景公子,你向他求道,可曾问清楚,他究竟是何人?”
我缓缓摇头,声音低沉:“他未曾言明,我亦未曾追问。”
柳夭夭微微一顿,随即轻笑一声,折扇轻轻一敲掌心,轻叹道:“你这人倒也奇怪,见了那等人物,竟不想探究他的真面目?”
我抬眸看她,目光淡然:“既然他不愿言,我又何必追问?若真有答案,终有一日,我自会知晓。”
柳夭夭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轻轻一笑,意味不明地道:“景公子这份‘不问’的态度,倒像极了弄影先生自己。”
我微微一怔,沉默不语。
柳夭夭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收起折扇,半倚在车壁上,似乎并不打算再深究这个问题。
她的眼神幽深,嘴角噙着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似在揣测着什么,又似乎早已看破了某些东西,只是懒得点破。
她没有评价,也没有质疑,只是淡淡地说道:“东都之行,怕是越来越有趣了。”小枝坐在一旁,见我又是无言深思,似乎忍不住了,凑过来歪着头问:“公子,你真的没遇到什么事吗?怎么都不说话?”
我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能遇到什么?”
小枝嘟了嘟嘴:“你就是有事瞒着我们。”
柳夭夭在车内轻轻一笑,折扇敲了敲掌心,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景公子若是真有心事,那必然是见了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否则,怎会这般神不守舍?”
我一手执缰,望着前方,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马车仍在缓缓行驶,晨风吹拂着衣角,路途遥远而静谧。
小枝蜷在车内,已然睡熟,柳夭夭静坐一旁,手中折扇轻轻转动,似在消磨时间。
而我,沉默驾车,目光望着前方,却始终无法摆脱心头的疑问。
弄影先生究竟是谁?他为何会选择指点我?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还有……湖畔的那位女子,究竟是真,还是幻?
思绪翻涌,我握紧缰绳,心绪复杂,却无人可倾诉。最终,我只是默然前行,任由晨风拂面,载着满腹疑问,踏上通往东都的漫漫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