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细沙般悄然流逝,老孙的病情在时间的轻抚下逐渐好转。
曾经打着厚重石膏的右腿,如今已拆除了那束缚的 枷锁,在拐杖的稳稳支撑下,他能够小心翼翼地慢慢下地走路了。
林悦,依旧如往常那般,每日雷打不动地前往医院,全心全意地悉心照料着老孙。
她的身影在病房与医院走廊间频繁地穿梭,那忙碌的姿态,仿佛将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这件事上。
一个周末的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暖橙色的纱衣。
林悦又像往常一样,脚步匆匆地准备开车去医院看望老孙。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那忙碌的身影,心中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最近工作上的压力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疲惫不堪。
而林悦对老孙过度的关心,更是像一根刺,让我之前心底隐隐的怀疑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很不是滋味。
我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看着她出门,随后无奈地坐在沙发上,试图让自己沉浸在电视节目里,以此来舒缓一下紧绷得快要断裂的神经。
几个小时后,夜已深,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
我决定下楼去车库取点东西。
当我打开车门的瞬间,不经意间往车后座一瞥,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僵在原地。
在车后座的角落里,一条破损的丝袜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丝袜的袜身有一道长长的、不规则的撕裂口,像是被尖锐物体用力划过,狰狞而刺眼;袜头部分也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仿佛经历了激烈的拉扯,变得破旧不堪。
我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死结,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各种猜测如同乱麻般在心头缠绕。
林悦向来注重穿着,她的丝袜向来都是干净整洁的,这条丝袜为何会如此破损地出现在车后座?
我紧紧攥着那条丝袜,手指因为愤怒和疑惑而微微颤抖,关节都泛出了白色。
我开始努力回想林悦最近的种种行为,她去医院的次数过于频繁,每次回来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我总觉得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像是有一层薄薄的迷雾,让人看不透。
难道,这一切真的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痛难忍。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行车记录仪能记录下一些线索。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车内的显示屏,准备查看行车记录仪的画面。
然而,当我操作时,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怎么也无法启动。
我反复尝试了几次,甚至检查了线路,可行车记录仪依旧毫无反应,显然是坏了。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原本以为能从这里找到答案,如今却断了这重要的线索,焦虑和愤怒愈发强烈。
终于,我听到车库门缓缓升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悦回来了。
她走进车库,看到我站在车旁,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笑容,说道:老公,你怎么在这儿?
我猛地将手中的丝袜举到她面前,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沙哑,几乎是吼出来的:悦悦,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条丝袜为什么会在车后座,还破成这副鬼样子?
林悦的脸色未变,依旧镇定地说道:哦,这个啊,这个是我之前不小心在医院挂破了,然后放在车上的,一直就没管,忘记扔了。
她的回答让我更加愤怒,理智在这一刻彻底被愤怒吞噬。
我一步跨到她面前,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她,大声吼道:你少他妈敷衍我!
你向来都爱惜自己的东西,这么破的丝袜,你会这么随便扔在车后座?
而且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条丝袜!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自从老孙住院后,你就天天往医院跑,你和他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
林悦听到我的话,突然抬起头,眼睛瞪得滚圆,满是委屈和愤怒,她的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八度,几乎是尖叫着回应我:你疯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对老孙只是出于感激和同情,他是我们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没报警,你现在…… 我只是在尽自己的一份责任。
你就因为一条破丝袜,就这么污蔑我?
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们两人就这样怒目而视,彼此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两头愤怒的公牛。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仿佛一点就着。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对方的心窝,鲜血淋漓。
突然,林悦猛地转身,冲向驾驶座,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发动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影,心中五味杂陈,懊悔、愤怒、担忧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不知所措。
我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是不是真的误会了林悦。
但那条破损的丝袜,又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释怀。
不知过了多久,我站起身来,双腿有些发软,但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就是去寻找林悦,把事情弄个清楚。
我先是疯狂地拨打林悦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她始终没有接听。
每一声嘟嘟声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又在我们的家庭群里发消息询问,字里行间满是焦急,依旧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我冲出家门,在小区里四处寻找,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眼睛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路过的身影,可始终不见林悦的踪迹。
我向小区保安打听,详细描述着林悦的穿着和模样,保安们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人。
我的心愈发焦急,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接着,我开着车在我们家附近的街道上一圈又一圈地寻找,每一个可能的路口、每一条熟悉的小巷,我都仔细查看。
路过我们常去的超市时,我停下车,冲进超市,在各个货架间穿梭,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我的心越来越沉,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我又联系了林悦的同事,向他们询问林悦是否去了学校,得到的答复却是林悦今天根本没有去上班。
我甚至联系了她的几个老同学,可大家都表示没有见过她。
希望一次次破灭,我的焦虑和担忧达到了顶点。
在经过一番无果的寻找后,我突然想到,林悦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或许还是医院,毕竟她这段时间一直心心念念着老孙。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心急如焚地驾车驶向医院。
到了医院,我径直冲向老孙的病房。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满心期待能看到林悦和老孙在病房里,可映入眼帘的只有空荡荡的病床,病房里一片寂静,没有丝毫有人的迹象。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
我焦急地在病房里踱步,然后转身冲出病房,在医院的走廊里四处张望。
我拦住每一个路过的护士和病人,焦急地询问: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身材苗条、穿着深色外套的女人,大概这么高…… 我一边比划着林悦的身高,一边详细描述她的模样,可得到的回应大多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医院里四处乱撞,却始终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我又跑到医院的护士站,向值班护士说明情况,希望她们能帮忙查一查林悦是否来过医院。
护士们在电脑上仔细查询了一番后,遗憾地告诉我,今天并没有符合我描述的人在医院登记过。
我的希望再次落空,心中的焦虑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
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又前往医院的各个科室,从门诊大厅到住院部的每一层,从内科到外科,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我在医院的花园里来回穿梭,在食堂里大声呼喊着林悦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可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我在医院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位眼熟的护士,正是之前给老孙换过药的那位。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冲过去,将手中的丝袜递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地问道:护士,你看看这个,这是林悦的丝袜,怎么会破成这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护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拍了下额头说道:哎呀,都怪我!
前天上午林女士来医院的时候,我正着急去给孙叔换药,结果不小心在病房门口被地上翘起的一块瓷砖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正好拽到了林女士的腿。
当时我就听到嘶的一声,心里暗叫不好,肯定是把林女士的丝袜扯破了。
我当时特别愧疚,林女士还安慰我说没关系。
后来她可能觉得破了个洞穿着不好看,就换了一条新的,估计随手就把这条破的扔在车后座了,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造成这么大误会。
听到护士的解释,我心中关于丝袜的疑惑解开了,但对林悦和老孙去向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我紧接着追问道:那护士,你知道老孙今天去哪儿了吗?
林悦也不见了,我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
护士思索片刻后说道:孙叔啊,今天下午他说在病房里憋闷得慌,就拄着拐杖出去遛弯了,估计是去医院花园那边透透气,至于林女士,我今天下午就没再见到过她,不太清楚她的去向。
听完护士的话,我心中越发焦急,谢过护士后,转身快步走出医院。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找到林悦,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目前除了报警没有其他办法,我准备在等一会儿,我感觉妻子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便离家出走,应该只是一时情绪上头,便先独自回家。
回到家后,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冲动。
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像是要把内心的烦躁都通过这脚步声宣泄出去。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又拿起手机拨打林悦的电话。
前几次拨打,听筒里只有单调的嘟嘟声,依旧无人接听,我的心又悬了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焦虑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向我涌来。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咬了咬牙,再次拨打了过去,这一次,电话居然通了。
喂,悦悦?
我焦急地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像是即将溺亡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林悦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啊…… 老公…..
. 有事吗?
那声音里,除了压抑,竟还隐隐透着一丝娇喘。
我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在哪?我错了,我马上去找你! 我顾不上许多,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满心满眼都是想要立刻见到她、安抚她的念头。
此刻,我才深刻意识到,她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之前的争吵在这份担忧面前,早已变得微不足道。
我…… 我现在…… 在车里呢…… 林悦
的回答有些迟疑,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奇怪的娇喘声也还偶尔夹杂其中。
我的心猛地一揪,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个她独自在车里伤心难过的画面,可这异样的声音又让我忍不住猜疑。
在车里?
你还好吗?
我心急如焚,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别吓我,悦悦。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抽噎声,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了脆弱的神经。
这声音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让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 我没事,就是心里乱得很。 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悦悦,你声音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怀疑。
电话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林悦似乎缓过神来,小声说道:老公,你别多想,那声音…… 我刚自己一个人在车里哭得太厉害,喘气都不匀了,所以才会那样,你别误会。
听到她这么解释,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稍稍落了地,但疑虑仍未完全消散,只想立刻飞奔到她身边,把事情弄个清楚。
老公,我真的没事,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现在不太想见人,包括你。
你就让我自己待一会儿,等我心情平复了,一会儿自己就回家。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急切想要赶到她身边的念头。
悦悦,我真的很担心你,我……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别再说了…… 老公,我,我…… 现在就想一个人.
….. 待着,求,求…… 你了。 林悦的声音里又带上了一
丝哭腔,听得我心里一阵刺痛。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妥协。
那好吧,悦悦,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好吗? 我叮嘱道,心中满是担忧与牵挂。
嗯,我知道了。 林悦应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呆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她在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能满心焦急地等待她回家。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我听到了熟悉的开门声。
我急忙冲过去,只见林悦走进家门。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随意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和憔悴。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腿上,平日里总是穿着精致丝袜的双腿,此刻却光着。
我努力回忆她今天出门时的穿着,可当时满心的烦躁让我根本没留意她腿上是否穿着丝袜。
本以为从护士那里得知了丝袜破损的缘由,能让我安心,可如今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的疑惑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她今天到底穿没穿丝袜,如果穿了腿上原本该有的丝袜又去了哪里?
她低垂着头,避开我的目光,快步走向卧室,只留下一句:我累了,想睡了。 便关上了门,将我隔绝在外。
我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房门,满心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只能在这寂静的房间里,任由不安和猜疑肆意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