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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官你好，我叫封不羽，今年二十二岁，刚从上海xx大学毕业，很荣幸能够参加这次面试……”
刚刚结束今天的第三次面试，封不羽走出门，深感疲倦地揉了揉眼窝，脑中还停留着面试官最后委婉地结语言：“等待通知。”
显然，刚毕业的他还没有找到工作，而且在刚刚，再次被拒绝了。
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西装革履的自己，封不羽不禁回忆起五年前从永恒深渊坠落，灵魂穿越到人界的那一天……
……
“秋雨，为什么？竟然是你背叛我，”
离恨宫后的悬崖边，少年伤痕累累，捂着胸口，质问不远处的紫发少女。
她正双手持剑抵向男子，握剑的双手微微颤抖，剑身前段被鲜血染的通红，尖上渗出的血珠缓缓滴下。
“不，我没有，”少女双眼已经蓄满泪水，只顾着摇头否认，言语里满是不可置信，“她们说过，他们说过不会伤害到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忽而，她猛的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喊，“是你，都是你做的——”
话未出口，只见女人手中的剑似乎活了过来，挣脱她后以闪电般的速度飞了出去，落点正是受伤的少年。
下一瞬间，剑身再次横贯少年的躯体，巨大的冲击力掼着他向后倒下，就这么直挺挺地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山峰之上，独留女人绝望地哀嚎，盘桓不绝……
自坠落之时，封不羽只剩下一丝丝残存的意识，他身体内灵海完全破碎，无法提供任何灵力阻止下落。
临死前的一瞬间对他而言，仿佛如此漫长，他等啊等，却迟迟等不来意念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封不羽从梦中惊醒，上半身直直弹起，好像诈尸了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
封不羽大脑稍微清醒，睁眼只见四周黑漆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却摸到了一件绵绵软软的薄衣，而衣服之下的身体没有传来任何痛楚，再仔细探究才发觉，之前所有伤口都消失不见，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
“你干嘛……小雨”
身旁响起的女人呢喃，让封不羽差点心脏骤停，忽然，他脑袋一痛，紧接着如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他好像重演了十六年的生活，也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一切——自己确实是死了，但是好像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
封不羽发呆的时间，女人摁亮床头灯，顶着惺忪的睡颜调侃到“小雨，好久没和姐姐睡觉，激动地睡不着嘛。”
“姐，姐姐，”封不羽瞄了一眼眼前穿着卡通睡衣，露出白皙锁骨，美艳动人的女人，连忙转过头，硬着头皮答道，“尿急，去上厕所！”
对着水龙头反复冲刷脸庞，封不羽尽力平息这自己脑中疯狂的混乱。
良久之后，他抬头看向镜子，一双锐利的眼镜也从镜里向外射来，他摸了摸自己的略显稚嫩的脸，这是一个与他长相完全不同的人，但神奇的是，他们居然有同一个姓名。
蹲在马桶上思考了许久，封不羽隐约记起自己父亲嘴里一直念叨着的旧时代的耻辱：百年前，圣妖一族在与人族进行最终谈判之后，彻底放弃祖地，退踞封灵关之后的故事……
这里，就是百年之后的人界！
“小羽，你睡过头了！”
早上八点钟，在封颜急吼吼的催促声中，封不羽不情不愿的下床洗漱。甚至来不及吃早饭，就被姐姐连拉带拽送出了门。
他们家远在郊区，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人住。
而今天是她姐姐封颜到来的第二天。
她刚刚从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就在封不羽就读的高中，不过暂时只是一名实习老师。
封不羽推开沉重古朴的院门，同时观仰着周围熟悉而又新奇的一切。
抬头是延伸到天际的笔直公路，两旁绿色田野也望不到尽头，再往远处，就是矗立在云层之下的高楼大厦群，一切都显得那么梦幻而又和谐……
身后不合时宜的喇叭声打断了封不羽的思考，是姐姐开了车出来。
“快走，你姐我今天第一次上班，可不能迟到呀！”
……
“暧，你听说了嘛，今天魏老师休假结束回来了……”
教室里，封不羽刚刚落座，同桌女孩方丽丽就凑过来小声嘀咕。
他莫名有些心颤，检索自己的记忆，女孩口中的女人是休假一个月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魏温柔。
尽管才上了半年高中，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体原主人的印象里简直是魔鬼一般的存在，给他留下了诸多心理阴影。
我才不怕你呢！
封不羽驱散内心莫名涌出的恐惧感，正待与同桌发表自己的豪言壮语。上课铃适时一响，而一道倩影同时出现在门口。
封不羽一眼就被这个衣着端庄的美女吸引了，她高挑的身材将朴实的职业装撑出了高大上的错觉，头发扎成及腰长马尾。
她的面容堪称绝色，但没中不足的是她紧抿的嘴唇，配合一幅生人勿近的冰霜面孔，任何人见了都会敬而远之。
“同学们早上好，好久不见，今天起，我将重新担任9班班主任的职务……”
封不羽明显能听到讲台下此起彼伏的哀叹声，这是同学们有限的反抗。
而台上的魏老师讲了短短几句场面话，就端出几天前刚出的月考成绩单，这一刻，封不羽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他的成绩很差，准确来说，他在这个班里，一直是倒数第一。
“封不羽同学，一月未见，你的成绩依然还是那么稳定。”
寂静的教室里顿时充满了哄笑。
封不羽没想到，自己首当其冲，成为了魏老师第一个发难目标。
“你有什么好说的？”
魏老师走到他桌前，低下头定定地盯着他。
封不羽感觉自己心脏都要爆炸了，他闭上眼，一瞬间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再次睁开，属于上一世的负面情绪已经全被清除。
“老师，我的成绩确实不好，”
封不羽忽然站起，与眼前这位冰霜丽人只隔了二十厘米的距离，他直直对上那冷冰冰的眼神，“但我自己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魏老师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很快又反问道：
“哦？那剩下百分之五十在谁？”
“在于您，老师！”
此话一出，教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封不羽感觉魏老师显然是生气了，她扶了扶黑色镜框，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有无数道丝线从中射出，要刺穿他的身体。
“封同学这是在怪罪我？”
“对不起魏老师，我并不是刻意针对您，但我还是要说，您的教学方式有弊端！”
“如果这就是你考倒数第一，几乎所有科目都没及格的原因，那恐怕并不能让人信服。”
魏老师出言讽刺，脸上似乎带着笑意，“你上台前来，在质疑之前，先做一道题给我看看。”
说罢，魏老师拿起粉笔，刷刷就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数学题。
这道题并不难，可以说很简单，班里至少有一半人可以轻松答出，但里面绝对不包含封不羽。
封不羽明白魏老师想让他出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毫不犹豫的走到黑板前，右手拿起粉笔，看了眼题目，脑子里开始疯狂搜索，自己为数不多的关于学习的记忆。
这身体的上一任主人果然一点也没学过，封不羽一边思索一边吐槽。
他在妖界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展现出的修灵天赋即使师尊也自叹不如，对应的智力，也绝对是首屈一指。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题目里一串公式符号，前主人甚至都没记住最基础的含义是什么。
“封同学，你已经浪费了大家半分钟的时间，如果不会写，可以下去了。至于你谈及的正确的教学方式，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旁边魏老师出言提醒，言语里满是嘲弄。封不羽终究还是没有做出来，他无奈的回到座位上。
同学们很快就忘记了这段小插曲，刚下课，封不羽立马起身向外走，却被方丽丽叫住，“魏老师真的很过分，你还好吧，”
女孩眼睛看向旁边，嘴里却说着，“你要是想学，我可以给你辅导……”
方丽丽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
“多谢，但是不用了，我先去找魏老师谈谈。”
“哦。”
封不羽淡淡的拒绝，他此时脑子里只有那个女人充满笑意的嘲弄。天才从来都是骄傲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看不起。
很快，封不羽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里面此时只有魏老师一人，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作业。
“魏老师你好。”
封不羽礼貌的出口。
“嗯。”
魏老师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的视线在作业本上来回巡梭。
“我想告诉你正确的教学方式。”
魏老师终于抬头，镜框下乌黑的瞳孔一缩，随即摆出一只笔和一张纸，“把题做了先。”
封不羽拿过纸笔，刷刷两下就写好交给他。就在刚刚课上时，他已经翻完了整本数据教科书。
魏老师只看了一眼，就确认了是正确答案，她笑了笑说，“这道题你学了不久吧，都把答案背下来了。”
“我都会。”
“你说什么？”
魏老师似乎难以置信地问。
“我说我都会。”
“好好好，”她似乎被气笑了，反手又出了几道题，然而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封不羽在接过题目后很快都做了出来，答案分毫不差。
“你，你……”
魏老师指着纸上的字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冰霜般的面容也在此刻解封，无尽的疑惑在她脸上浮现。
她此刻就好像一个疯狂的赌徒，开始不停的出题，封不羽总是立刻做解。
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魏老师终于放弃了，她向后仰，瘫坐在椅子上，看向封不羽的眼神终于变了，从嘲弄不屑到迷茫困惑，甚至带了些被愚弄的愤怒。
“封不羽同学，装做一个差学生，然后打我这个老师的脸，是不是很得意？”
“怎么会，”他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在您离开后的一个月里，我才有了飞速的提升，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您的教学方式不适合我。”
“一派胡言！”
魏老师就好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你，今天放学之后先别走，我找你有事。”
“可是老师，我家离这里很远。”
“……我送你回家。”
封不羽意气风发地回了教室，前后判若两人，着实让他同桌莫名其妙。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马上就到了放学时刻，封不羽跟忙了一整天的姐姐说明了缘由后告别，单独前往班主任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魏老师目不转睛地眼神，封不羽不禁有些奇怪的感觉，这女人的眼神好可怕。他缩了缩脖子，走到办公桌前。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封不羽摇摇头。
“两周后市里会有一个数学竞赛。”
“老师您想让我去？”
“是的，但是在这之前，我得确认你是否有参与这个比赛的能力，毕竟你现在掌握的只有课本上的知识，还远远达不到竞赛水平——”
“您已经做好决定了吗？但是还没问我同不同意呢。”
封不羽打断老师的话，不情愿地回怼道。
“你不愿意？”
魏老师似乎很惊讶，“你不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
“关于乎你的人生，封不羽同学，相信你自己也清楚，你在数学上有天赋，老师也不愿你被埋没了。”
“可是我不愿意去，除非——”
“除非什么？”
“你愿意公开承认，自己的教学方式有问题。”
“……”
魏老师开车送封不羽回家的路上，俩人都一言不发。
不过终究，魏老师还是没有忍住，率先打破沉默，“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一月不见，你好像就变了个人。现在的小孩子真看不懂。”
“您这话说的，老师您也才二十八九岁吧。”
封不羽此时不知为何，竟然出言调笑她，也许是压抑过久的恐惧在今天都被消散了，让他胆子大得出奇。
“注意你说话的言辞，”
魏老师恢复了她日常的冰凉，但是封不羽已经不吃她这一套，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老师您就不能稍微放下自负，给我道歉吗？只要你肯，其他都是小事。”
“混蛋！”
魏老师愤愤地回过头，“你做梦，我再也不想管你，爱干啥干啥去，反正耽误的是你自己！”
“其实还是有个折中的方式。”
“……嗯？”
……
到家是已经很晚了，今晚乌云蔽日，不见月色，远离城市的郊区更显荒凉。除了车灯照亮的这块区域，其他地方都伸手不见五指。
“你家为什么会这么偏僻。”
魏老师不解的问。
“经济原因。”
“……”
“喂，封不羽同学，”
魏老师叫住了正欲进门的他，“我感觉，你真的变了，作为老师，我很欣慰……”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我以前一直都很尊敬您，因为我怕您。”
封不羽缓缓说道，“恐惧恐怕不是进取的好动力。”
“你在说什么？”
魏老师又生气了，她听懂了封不羽的言外之意，“我再警告你一次，别以为有点成绩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你——”
话还没说完，大门被重重地关上，独留魏温柔在这荒郊一处。
封不羽回到屋里不久，哐哐敲门声响起，持续了有一分钟，他无奈的回身重新开门，只见魏老师抱着双肩瑟瑟发抖，整张脸都被恐惧包围，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这幅我见犹怜的样子顿时让封不羽心软，封不羽刚要开口询问，不成想老师就像一只小狗一样扑了上来，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
“有鬼！有鬼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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